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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祀官从百官中间穿过,一路持觳到祭台阶前。皇帝身着金色大氅,绣着山川河流,内着衮服,画有天地玄黄。手持镇圭,有驱魔僻邪之效,一步一步朝着祭台走去。
  阴阳监的各大门监被安排在一处,列席坐在太阁的帐篷前。气象门门监曾元庆眯着眼睛望着天子手中之镇圭,蹙眉道,“这不是普通的镇圭,圭上的图案是貔貅,用来镇的是恶灵。皇上祭天以典,不该用此图腾。”
  边上的算门门监顾炎以眼色阻止他,道,“不要多挑事端,我们聚集于此,为的是让皇上罢休迎娶大门监的想法,收回成命,至于其他的,暂时顾不上了。”
  曾元庆颔首。
  其余四大门监也纷纷以眼神示意,同意顾炎的说法。
  从贵族之中挑选出来的十二个童子,端着祭器上了祭台。将祭器放下之后,站在了祭台的四周,绕成了一个四方形。面朝外,手中亦是拿着圭,只是这圭上的图腾远没有皇帝手中拿着的凶煞,那上面画着凤、凰、麒麟、端生等神兽。
  又见几个大力士,用腰身一般粗细的木头,以肩挑了一大一小两个鼎。
  帐篷中,宁相走了出来,一脸严峻地站在帐篷前,襟前的仙鹤补挂栩栩如生,那仙鹤仿佛振翅欲飞。
  沈满远远地见到那两口鼎,忽然间就觉得可怕,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,呼吸也变得艰难。她按住心头,又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。崆峒寺里见到的那些被挖了眼睛的死人,又一个个在眼前闪现。
  沈满痛苦难忍。
  云天罡发觉了她的异样,连忙拿过她的手把脉,便觉脉象紊乱,但异常有力。仿佛她身上蕴藏着一股巨大的潜力,正在透过脉象缓缓释放。可这释放一定不能太强烈,否则依照沈满的体质,怕是会被这股潜力击溃。
  云天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前去翻沈满的眼皮,但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,忽然间手就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,将他弹开。云天罡慌乱地跌坐地上,眼里充满了恐惧。
  宁韬过来扶他,抬首问沈满,“你干嘛突然推倒云大夫不懂得敬老尊”宁韬一顿,问沈满,“你怎么了,你的眼睛怎么这般红”
  江秋笛盯着她的眼睛,果然宁韬说的没错,沈满的眼睛红了,血一般的鲜红。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,在此刻浑然都成了红色的,血丝布满了眼眶,乍看之下非常恐怖。
  人们只在野兽中瞧见了这样的异状,那是发疯了或者得了某种瘟疫的前兆。
  云大夫借着宁韬的手站了起来,声音微微颤抖,“我明白了,这是主人的意思原来少主少主是”他又望向被抬上了祭台的子母鼎,有些无奈地道,“我觉得,我们好像一直就在别人的计划之内。”
  此时此刻,人群中发出一阵的低呼。
  一个浑身素雅白净的女子,正在众人的瞩目之中,缓缓步上祭台。她拖着长长的后摆,针线细密严谨,若是仔细看,便能看出那上面以暗线绣着的凤凰的图案。她头戴凤钗,后缀以十二条金色丝绦,华贵典雅。
  她此时此刻不戴面具,以真实的面容展示众人。底下的人从未见过如此超乎想象的女子面貌,单是看着她的背影,便觉得眼前一切如幻觉一般都是不可能真实存在的。
  若是真实,怎会见到仙女
  可若是虚无,怎会听见心跳和感受到血脉的喷张
  这个白衣女子,便是传闻中制历法、定官阶、闻天历、下民秋的大丰朝太阁大门监。这个女子,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最具有才华的阴阳师,这个女子同时,也是令帝王心动,不顾天下纲常,祖宗规制的美貌女子。
  于是,在见到唐玖月的那一刻,许许多多的人总算明白了,为何,她能令一个帝王动容。
  沈满的视野里,一切都是模糊的红。一个个人影,一个个五官,她都仿佛瞧见了陈州被剥了皮的血尸。
  她捂着眼睛安静了片刻后,循着本能往一个方向望,便见到了一抹白色。她出了神定定地看了一会儿,视线竟然能变得清晰起来。她听不见身边的人叫唤自己的声音,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在响,后来,那声音便变得越来越小,越来越清晰了。
  “少主”宁韬推了推她的肩,眼里竟然也有一丝的关切,“你没事了吧”
  沈满“嗯”了一声,疑惑道,“为什么大门监要穿成这样上祭台”
  宁韬见她没事,放了心,便道,“自古祭礼,必有祭器和祭尸。这祭器嘛,那些小家伙都已经搬上来了,还有那子母鼎,都是祭器。至于祭尸嘛顾名思义,就是需要一个尸体来祭祀喽。”
  沈满正将信将疑,却见宁韬嘴角隐隐一勾,便知道他在故意惊吓自己。侧过身准备吩咐云天罡教训一番宁韬,宁韬见势不妙,立即讨饶,如实道,“其实这祭尸并不是真的要一具尸体祭天啦,所谓的尸只是一个象征而已,与天通达的代表。倘若让唐大门监这么一个美女死了,不知道该有多少人伤心难过呢”
  沈满很想找机会收拾这个毒舌的家伙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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