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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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先前我让你当我幕僚,你死活不答应,反倒接受庾亮的延揽,这事真把我气个半死。你再看你那几个堂兄弟,彭之、彪之(王彬的两个儿子)就别提了,真是笨得跟猪一样!什么都指望不上!再说允之,我一直对他寄予厚望,当初我先是举荐他当义兴太守,后又举荐他做江西都督,可他跟他爸王舒一个德行,宁肯死赖在建邺也不愿意出去。我费了半天口舌,才好不容易把他说服了。他还满脸不高兴,好像我要害他似的。我这么劳心费力图的什么?还不是怕万一朝廷再生变故,到时候咱王家能有个外援吗?”近两年,王导能仰仗的堂弟王彬、王舒等人均已去世,子侄中确实没几个能提得起来的。
  王导发完一通牢骚,情绪稍稍平复了些:“你做了庾亮的幕僚,一开始我是很生气,可转念一想,或许也不是坏事。咱王家总不能跟庾家一直这么斗下去吧……”此时,王导已经意识到,如果庾亮真要跟自己动刀动枪,以建邺那么点兵力是肯定没戏的。等他一死,琅邪王氏的前途将更加危险。而身兼三重身份——王氏族人、庾亮幕僚、郗鉴女婿的王羲之,将来才是维系庾、王、郗三家的关键。“算了,不提那些烦心事。你字练得怎么样啦?”
  “侄儿一有闲暇就练字,最近观察鹅的动作颇有神韵,并从中领悟到了些笔法。而且,内人(郗璿)也时常提点侄儿的书法。”
  “好啊……郗家真是帮了咱们不少忙。”王羲之说的是书法,但王导心里想的则是政治上的支持。
  “伯父,侄儿有件事,一直憋在心里。”
  王导凝视王羲之,缓缓言道:“你是想问你父亲吧……”
  “正是。侄儿想听伯父再讲讲父亲。”
  “提起他啊,真不知该从何说起……”王导陷入沉默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终于开口。
  “那天,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家族前途,没让他参与。他被关在门外,急得团团转,最后竟扯开嗓门喊着要报官。我们只好让他进屋。”想起那些陈年旧事,王导情不自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,“结果他一进屋就提议下江东。自然谁都不同意。但我想了又想,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现在回首往事,他的确是说对了……可后来……”
  “后来怎样?”
  “后来……他战死了!”
  三十年前,公元309年,也就是司马睿及琅邪王氏一族下江东的第三年,王旷奉东海王司马越之命北伐胡人。他越过太行山后,遭遇汉赵皇帝刘聪的大军。王旷全军一万九千人,包括副将全部阵亡,可王旷本人的结局却在史书中只字未提。
  “我父亲……他真的死了吗?”
  王导深深叹了口气。他知道内情——王旷是投降了匈奴啊!可是,琅邪王氏的族谱上绝不能有这样的记载。他死死盯着王羲之的双眼:“你记住,你父亲是战死了!”
  王羲之已是泪流满面,他也曾有耳闻,父亲还活着,可是,他只能也必须相信王导的话。
  或许正由于王旷投敌,王导一直不太喜欢王羲之。此刻,他竟对王羲之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爱微笑:“我给你讲个故事,这故事我从没跟别人说过。”
  王羲之抹了抹眼泪:“伯父请讲。”
  “当年,纵然你父亲拍着胸脯保证下江东的好,可莫说其他人,就连我也拿不准。后来,我偷偷去找郭璞算了一卦。”
  “郭璞?就是被堂伯(王敦)杀掉的郭璞?”
  “对,就是他,别提你堂伯。提起他我就来气。郭璞当场卜卦,我看着郭璞一脸严肃的样子,心里别提多着急了。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开始为南渡各做准备,万一郭璞说不行,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。就在我纠结的时候,郭璞指着卦象对我说,‘吉,无不利,淮水绝,王氏灭’。”
  “淮水绝,王氏灭……”
  “是啊……我这一听,心里顿时就踏实了,因为我知道,淮水,绝不了!”
  三巨头
  虽说王导自知斗不过庾亮,但他权倾朝野,已是骑虎难下了。
  公元339年,庾亮和王导剑拔弩张,矛盾终于面临爆发。
  庾亮试图拉拢郗鉴联手废黜王导,但被郗鉴断然拒绝。
  这年4月,庾亮突然上疏请求北伐,还没等朝廷同意,他就开始大规模调整辖区内的军力部署。
  几乎一夜之间,扬州以西整个军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  庾亮任命三弟庾怿(yi)为雍、梁、秦三州都督,镇守魏兴(今湖北省安康市);五弟庾翼为南郡太守,镇守江陵;桓宣为沔北都督,镇守襄阳;毛宝为江西都督,镇守邾城(今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)。值得注意的是,毛宝是直接取代了原江西都督王允之,而王导全无还手之力。显然,庾亮借口北伐,又把江西从王导手里夺了回来。紧接着,庾亮将暗通王导的江夏太守陶称(陶侃的儿子)处死。
  几天后,庾亮派出两支军队攻向成汉帝国(固守巴蜀的李氏王朝)的汉中、巴郡(今重庆市)、江阳(今四川省泸州市),一举擒获多名成汉地方高官。同时,原本驻守魏兴的庾怿突然挥师向东南,进驻距离建邺不远的姑孰。毫无疑问,庾怿是来盯着王导的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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