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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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骆渊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,眼窝有些发热,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群有去无回的死士,他用力将手中的尖刀狠狠插入土中,大声道:“好!我大穆男儿不惧生死,我们一起进城为了百姓一战!”
  “等等……我也要去!”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,骆渊惊得回头,只见元夕穿着一身粗布衣裳,手中拿着临时打成得包裹,急切地上前道,“你们放心,我不会拖你们后腿。我知道一个地方,可以藏得下一些百姓,我就躲在那里不会碍你们的事,我还带了药具,可以帮你们治伤兵。”
  “但是……”骆渊紧紧皱眉,几乎下意识要拒绝,这时元夕却露出恳求神色,双眸中闪着光亮,道:“小夫子让我去吧,平渡关城是他一生守护的地方,他不在时,我来替他守护!这是我的责任!”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个人很喜欢这章,写得特别燃,感觉我家小夫子的形象又高大起来了嘤嘤嘤。
  ☆、第121章 056
  七月的天眨眼就变,前几日还是丽阳灼灼,转眼间便风云变色,豆大的雨点夹杂呜咽的风声倾盆而下,黑压压的天际仿佛随时要崩塌下来。
  萧渡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雨中,望着面前被铁蹄践踏过的前哨营账,还有遍地堆着的穿着萧家军军服的尸骸。雨水带着本已干涸的血水汇成红色的溪流,将脚下的黑靴染红,他不顾身边兵士的劝阻,解下身上的披风,单膝跪下披在了一名兵士的身上,又伸手阖上了他瞪着的双目,冰冷的雨水自他脸颊上滑过,砸得满地皆是疮痍。
  这时,副将冯渊急匆匆跑来,道:“侯爷不好了,根据探子回报,平渡关果然被黑骑军给占了!现在城里的情况不明,也不知道夫人他们逃出去没。”
  萧渡的身子猛地颤了颤,却仍然让自己平静站起,道:“传令下去,就地扎营,全军加强操练,随时准备迎战!”
  随后他推开身旁递来的蓑衣,独自走到了不远处一个土堆上,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,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惊惧:平渡关失守!平渡关失守!元夕和爹爹还有二弟他们有没有逃出去,如果没有,芜人会怎么对他们……
  萧渡将指甲狠狠嵌入肉中,告诉自己不能再想。现在还有一城的百姓等着他去解救,平渡关后是整个大穆的河山,绝不能因家人的安危而乱了分寸,若他不能冷静下来想出个对策,中原便会岌岌可危。
  可如何能不想,那如花的笑靥,那双沉稳而慈爱的眼眸,还有那个孱弱却仰慕他的二弟,他们仿佛就站在他面前,却又被冷雨狠狠碾碎。萧渡痛得拧起面容,掏出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割下,用手上的伤口缓解心中的痛意,眼看鲜血随雨水不断滴落,他挺直背脊,遥望着平渡关,在心中立下无声的誓言……
  入夜时分,大雨终于渐渐收了势头,而在平渡关城墙旁一个小小的狭缝处,有一队轻装简行的兵士正在骆渊的带领下偷偷朝城内潜去。这是骆渊很早以前发现的地方,这条通道年久失修,沉重的石块堆积成狭小的缺口,不能过骑兵大队,却足以容得下几十人通过。
  骆渊跟在兵士的后面艰难翻过石堆,突然想起什么,回头朝身后的元夕伸出手去,元夕却摇了摇头,将裙裾系起,自己扶着墙壁爬了过去。五十名短刀手就这么趁着夜色偷偷溜入城中,虽然他们都明白此刻的城内必定饱受黑骑军洗劫,可当真得潜行到街道旁,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。
  曾经平静而安宁的关城早已不复存在,无数的房屋被烧毁,街上散乱着抢劫时被扔下得物品,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,有抱着包裹不放被一刀□□胸膛的老人,有浑身赤·裸满是血污的妇女,甚至还有被削去半个头颅的孩童……种种惨状,如人间炼狱,令天地同悲。元夕捂住嘴后退几步,蹲下身无声地痛哭起来,骆渊攥紧拳头,再也控制不了眼眶中落下得热泪,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兵士都掩面扭过头去,脸上均是愤恨与痛苦。
  这时,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传来声响,骆渊面色一变,连忙指挥着所有人静悄悄地退到黑暗之中。
  那声音渐渐近了,竟是用芜语唱的歌谣。原来是一队黑骑兵喝醉了,正在歪歪扭扭地在这街上闲逛,他们一边荒腔走调地唱着歌,一边得意洋洋显摆着手中的战利品,骆渊与身后的兵士在暗夜中默默注视着这群狠毒的豺狼,他们手上沾着得是同胞的血,挥霍着得是许多人辛苦一生的血汗。
  骆渊眼看那队黑骑军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,用手势示意身后的兵士尾随杀上。萧家军训练一向有素,五十人在这暗夜中行进竟未发出一丝声响,他们面色冷峻,怀着满腔的仇恨,冲着黑骑军们抽刀就砍,方才还在狂欢中黑骑军被这群从天而降的杀神弄得懵住,一时间竟忘了呼救,勉强想要抵抗却被杀红了眼的兵士们一刀刀剖开了胸膛,踩在了脚下。暗巷中,不断听见短刀噗噗刺入血肉的声音,和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。骆渊和元夕静静扶着墙根,望着眼前的兵士们泄愤一般不断朝地上的尸体砍去,恨不得将眼前的蛮人千刀万剐,方能解心中之痛。这时,元夕突然看见巷子里堆着的竹篓处有动静,连忙对骆渊道:“那是什么!”
  几名兵士听到她的呼声,以为那边还有埋伏,正待往那竹篓中刺去,骆渊忙站出身喊道:“不要!”他跑过去掀开竹篓,发现里面竟坐着一个浑身血污,大约四、五岁的小男孩,他抱着膝缩着脖子浑身发抖,含糊不清念叨着: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杀我。”
  元夕看得心疼,连忙将他抱出,问道:“没事了,现在安全了,你的家人呢?”
  那孩子抬起乌黑的眼珠盯着元夕,似是这才确定自己安全,然后便扯着嗓子大哭道:“死了……都死了……妖怪……好多妖怪……杀……他们……”
  稚声浓浓的啼哭,却带着无比的恐惧与绝望,在场之人听得无不心酸,元夕将他紧紧抱住,哽咽着道:“别怕别怕,我们会保护你,没有妖怪能害你了。”
  眼看天色渐亮,元夕连忙带着一群人去寻找她此前听说得一处地窖,萧家兵们仍不解恨,沿路又顺手干掉了几个零落的黑骑兵。
  据说那地窖是城中的一个乡绅所建,已经荒废许久,元夕听府里的侍女提起过,便留了个心眼,想不到此刻竟真得派上了用场。一行人终于找到那处地窖,发现里面竟有足足两间屋子那么大,顿时都觉得十分惊喜,元夕拿出药具想为那孩子治伤,可那孩子早已被吓得神志不清,只说自己的名字叫做柱子,然后便惊恐地瞪着眼抱着腿躲在角落里,怎么也不肯出来。
  元夕明白他受了极大的刺激,也不去勉强,便开始为受了轻伤的萧家兵们包扎。那群兵士方才手刃了不少敌兵,正是士气高涨之时,纷纷嚷着要再去多杀几个蛮人,为百姓和兄弟们讨回血债。骆渊却道:“我们方才杀了不少黑骑兵,天一亮他们的统领必定会发觉,白天城里的戒备一定会更加森严,大家不能大意,要好好商议出计划,才能把更多的百姓救到这里来。”
  萧家兵们于是也纷纷冷静下来,一群人围坐在一起,骆渊凭记忆在地上勾画着城中的地形,为兵士们讲解着随后的作战计划,元夕则四处找来一些干草,铺在地上作为大家临时休息的软垫,然后才顾得上掏出随身带得干粮啃上几口。
  骆渊为兵士们讲解完自己的计划,让他们先暂时歇息一会,迎接即将到来的硬仗。他转头看见元夕正拿着干粮慢慢啃咬,于是走到她身边递过水囊,道:“夫人根本不该跟来,这里太过危险,也太过辛苦……”
  元夕仰头喝了一口水,指着那群已经累得倒在地上的兵士,道:“和他们相比,我又算得了什么辛苦。”她转过头看着骆渊,道:“小夫子你以前教过我‘顾惟孱弱者,正直当不亏’,直到今日进了城,才真得明白这些话的意思。我既然做了宣远侯夫人,就有责任去保护他们,我想就算他知道了,也一定会赞成我这么做。”
  骆渊看着她眉间的倔强,突然勾起唇角,指着她的脸颊道:“宣远侯夫人,你的脸脏了。”元夕有些赧然地用衣袖蹭着脸颊,只有在这一刻,她才仿佛回到那个曾经娇憨懵懂的小女孩。骆渊默默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,然后站起身对着其他人道:“休息好了就出发吧,在天亮前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。”
  隅中之时,郡守府内,阿史那何力十分暴躁地咆哮着:“没用的废物,一晚上死了好几十人,你们还查不出来是哪里跑进来的此刻!”那跪在下方的校尉吓得浑身发颤,又不断磕头允诺一定会捉到凶手,才终于捡回条性命。这时,滇云慢悠悠地放下茶盏道:“大王又何必如此担忧,如果那些是正规军早就杀过来了,想必就是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小卒子而已,怕他们作甚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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